记得。
毕竟在嘉靖三十一年,高拱官居翰林侍读,只是明廷庙堂上的一只丝毫不起眼的蝼蚁,根本不配被嘉靖神仙注意。
“我,我,我…”
在嘉靖神仙冰冷的目光注视下,高拱一时语塞。
他那满腔的怒火,在望见嘉靖神仙的那一刻,尽数被胆怯取代,这就是老皇帝的威压。
在面对隆庆帝朱载坖之时,高拱还能够做到大呼不公,甚至是当场要官。
那是因为他给还是裕王时期的朱载坖上了九年课,给朱载坖做了九年的老师,并且在全天下人都不看好裕王的时候,坚定的选择站在了朱载坖的身后。
高拱与朱载坖之间除却有着极为深厚的师生之谊外,从某种层面上还有着一个战壕的战友情。
所以在隆庆朱载坖登基之后,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垂拱而治,将所有的权力都下放给了敬爱的高先生。
这也是为什么高拱在内阁时,还没成为首辅,就已经手握首辅权柄的原因所在,都是朱载坖的默许。
可是面对嘉靖神仙。
高拱根本刚不起来,心中那种深深的恐惧感,在望见嘉靖的瞬间便是顷刻涌上心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问不出来,那就给朕闭嘴。”
嘉靖瞪了眼高拱,把高老头惊的内心咯噔,颤巍巍起身,心中叹了口气,朝着嘉靖深鞠躬行礼。
‘张白圭,算你厉害,为了抢夺首辅之位,竟是连死皇帝都搬出来了。’
张白圭,张居正幼年之名。
张居正的曾祖父在某个夜里做梦时梦见一只白龟从自家井里爬了出来,所以就给自个这曾孙子取名张白圭。
得亏家里有点文化,不然就是张王八了。
季伯鹰的目光,此刻亦是落在高拱身上。
说实话。
他对这位高拱高先生,印象并不是很差,或者可以说很是不错。
虽然高老头瑕疵必报,在内阁更是专横跋扈,当年为了干上内阁首辅的位置,先是把老实人李春芳这个首辅给架空,然后把同为昔日的裕王府讲师殷士儋逐出内阁,气的殷士儋直接在内阁对高拱开骂,骂完后感觉不解气,更是挽起袖子直接就上手揍。
朝中弹劾高拱‘擅权报复、排斥善类、超擢门生故旧’之类的奏章更是从年头飞到年尾,但无一例外的都被朱载坖压了下去。
可有一说一,高拱是个有政德的官,至少在贪污这一方面比起张居正好上太多。
高拱本人不贪清正身廉,这一点大概跟他无后有关系。
毕竟都没子嗣后人了,搞那么多银子也没人继承,又不能全带进棺材,最后还是得充公。
但是,高拱用人太过于不拘一格。
比如古田僮族叛乱之时,为发兵平叛,高拱启用了殷正茂。
而殷正茂贪污军饷那是出了名,给他一百万两军饷,他能把五十万两揣自己腰包。
这一点,高拱知道,可他依旧是力排众议用了殷正茂。
在高拱的用人观念里,他不管殷正茂究竟是贪还是不贪,他只需要殷正茂能够给他解决问题即可。
乍一看,这样的用人之法的确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但是大明不是小邦,而是一个庞大的王朝,难不成往后朝廷每一次要平乱,都得先给平叛的将领塞几十万两银子才行?!
严正法度,才能长治久安。
一旦国家法度乱了不法的口子开了,往后将再难弥补。
再就是,高拱为人傲气太盛,常常意气用事,虽然也在实行一系列的新政,但并没有形成完整的体制性的改革方案。
而张居正在这一方面,明显就比高拱更加周全。
他心中一直都在筹谋改革方案,而且张居正虽然亦是傲气在心,但凡事不轻易表露在外,做事出言时却一击必中,做事尺度拿捏非常准,并且很会处理对下管理。
说白了,就是更会做人。
还有一点,这一点尤为重要,那就是二人的年龄。
一个六十多岁的耄耋之年,一个四十出头的壮年一个每天上五个小时班就累了,另一个能通宵达旦的做方案,精力截然不同,你是老板你选哪一个?
从能力上来说,两人都是治世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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