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伍六一看见许三多便别过了头,甘小宁傻乐。
许三多也傻乐,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傻乐
当战车驶走时,许三多脸上的笑容也退了下来,那纯粹是机械的反应,许三多真实的表情是没有表情,作为一个主要是看守空房的人来说也不需要什么表情。
许三多现在已经成为了杂务兵,简称杂兵。
看守房屋、打扫、维护设备、官面的借用、私下里的帮个忙,一切可能用上的地方。
江山世代有人出,一个季度不到,三五三的人很快忘了杂兵以前曾经是个尖子。他抽屉里已经有一摞这样不明情况的兄弟单位写给他连长的感谢信。
晚上,难受的是晚上,不管你有没作为,不管你学了多少,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全都一样。
每天晚上的许三多都在疯狂地洗着衣服,每天还能要求一个没人管理的小单身汉怎么做?
现在许三多被借用干的事情是一帮学生的军训。
乱七八糟一通枪响,基本全飞,靶子周围的石头块没少遭罪。铁面班长铁了脸看着,不生气也不失望,倒像是理所应当:“下一组准备。”
他身后是许三多,接了枪,翻过来,半分解,查弹膛,动作利落之极。
这短暂的瞬间刚才的射击者们已经围了过来,一帮子军训学生,打出刚才那样的成绩确实理所当然。
学生:“班长,你真会耍酷。”
许三多:“我不是班长。代理的,撤了。”
学生嘿嘿地笑:“见了士兵叫班长,见了班长叫连长。懂不?”
许三多也只好机械地笑笑。显然,他比那位铁面更受欢迎,休息间隙便是七嘴八舌。
学生:“干吗不是你教我们?”
许三多:“我来帮忙的,尽量不耽误他们正常训练。”
学生:“你不训练吗?”
许三多:“也练。”
学生:“你比他强吧?”
许三多:“我不行。”
学生:“我跟他打赌你是新兵。”
许三多:“是来不久。”
学生从身边捡起一本书,冲许三多挥挥:“这是你的?”那是一本笛福的《鲁滨逊飘流记》。
许三多:“嗯。”
“你是在看还是拿它垫屁股?”
“看,”许三多有点心痛,把书接过来,“小心点,图书馆借的。”
学生有点奇怪:“你看什么?”
许三多把书抹平,一边抹一边由衷地说:“他真行,他一个人活。”
一天军训结束,几个鬼祟家伙在一个背人的角落里站下,许三多非常宝贝地从包里掏出一摞书,都是旧得不像话的陈书。
许三多:“小心点。不让借这么多,我说好话才……”
学生们看起来很失望:“就这么些?好旧啊。版本不行,这什么字体呀?看得我犯眼病。你看这纸张,嘿嘿。”
许三多诧然:“不会吧?”
学生:“你们图书馆多少存书呀?怎么连《悲惨世界》也借出来了?”
许三多:“两万多册。”
学生:“那哪儿是图书馆呀?我们学校六十多万册都不敢叫馆。难怪你从A看到Z呢,吓着我了。”
许三多很自惭形秽:“原来你们都看过?”
学生:“哪有那时间浪费?看看序完了。雨果太啰嗦,托尔斯泰更话,有MARGARETWERS、TRACYHICHMAN吗?VERNOSVINGE?J.K也行。”
许三多张口结舌,佩服到五体投地:“没有……我书看得少……”
于是被学生们拍了拍肩膀,像对一个跟班小弟:“等着吧,等回去我寄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书!把旧货收起来吧。给你能叫书的书。”
于是许三多诚惶诚恐地把书收将起来,他甚至忘了羞愧,只觉得高兴:“那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用不了多久,学生们就要走了,大巴车停着,车上的学生和车下的兵你拍我打,一片哭声。
铁面班长在哭,许三多在哭,跟许三多熟络的学生也在哭。许三多被学生们拍打和搓揉。
学生:“我一定一定把书寄给你!等着啊!我们会来看你!”
许三多哭,哭得不知羞耻。
是的,许三多又经历了一次分别,只让他再一次的想起了钢七连的那些老兵。
说来,许三多到现在还是害怕分别,7年的经理到现在都没让他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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